苹果公司比大多数国家更强大，这是好事吗？（显然不是）

作为一个为美国读者写作的英国人，当祖国出现在科技报道中时，我的心情总是很复杂。提到蒂姆·伯纳斯-李或ARM处理器是一回事，但更多时候是失控的监控或误导性的人工智能炒作。英国不仅有艾德·希兰和《唐顿庄园》，但并非所有都值得称道。

上周，当消息称基尔·斯塔默政府放弃破解苹果iCloud加密的计划时，我不仅阅读了相关报道，还亲自撰写了文章。今年1月，英国内政部曾发布"技术能力通知"，要求获取苹果全球用户上传至云端的任何内容。但苹果拒绝了，现在看来此事很可能就此作罢。

看到一个发达且极其富裕的国家被企业击败，这种感觉很奇怪。更准确地说，这感觉是错误的——通常而言，如果一家公司能够轻易无视民选政府的意愿，我认为这是个非常糟糕的先例。虽然在这个案例中，政府的意愿有些荒谬（我同事杰森·克罗斯认为该计划"将立即危及超过20亿苹果用户的安全"），更不用说还是通过秘密命令实施的。但我仍对将这一进展视为胜利持谨慎态度。

苹果并非如其宣传的那样是个道德驱动的组织。它存在的目的是盈利，通常通过制造优质产品和确保良好用户体验来实现。在这个特殊案例中，人类利益与公司利益恰好一致——人们不希望数据安全受损，苹果也不愿因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而承受负面舆论。

但在其他情况下——比如当它多年保持糟糕的环保记录，或在中国下架VPN和新闻应用时——这些利益并不一致，苹果总是会追随金钱。这类重大决策最好由（希望得到充分建议的）政客做出，他们可能有缺陷，但至少直接对我们负责，而不是由以利润为动机、只对股东负责的公司决定。

作为史上最有价值的公司之一，苹果年度营销预算超过许多国家的军费开支，这使其能在全球舞台大展拳脚。苹果的投资和运营对各国如此有利，以至于许多国家允许其几乎零纳税（例如2014年在爱尔兰仅缴纳约0.005%，而官方税率为12.5%），同时海外供应商争相提供优惠条件和优先待遇，因为苹果在中国、印度、越南和巴西之间玩转平衡术。

苹果在律师和政治游说上挥金如土。它像所有企业一样竭力争取最有利的法律解释，若不够理想就试图改变法律。这些都不独特，独特的是其政治影响力的规模和范围。

这并非说苹果无法被驯服。在其母国美国，苹果的选择就少得多。它不能威胁撤资或轻易转移利润，也不能随意下架产品，因为这个市场太大太重要。库比蒂诺在美国的游说活动远超其他地区，对美国监管同样强烈不满，但裁决作出后它只能遵守。它没有终极手段。这或许解释了蒂姆·库克为何一直对特朗普总统如此顺从——深知掌控税收和关税政策的敌人有多危险。

美国是个特例。但我们可以从欧盟找到制约苹果庞大洲际力量的更好范例。苹果真正畏惧的是欧盟，后者迫使其将Lightning接口改为USB-C，不情愿地推出自助维修计划，甚至在欧洲提供支持侧载的特殊版iOS。多数时候苹果为所欲为，但当欧盟出手时，它会乖乖听话...至少在一定程度上。

制约苹果等跨国公司的关键在于各国形成统一战线：苹果或许能勉强接受在西班牙或意大利下架iPhone，但整个欧盟区域？绝无可能。集团谈判赋予监管机构推动有益变革的权力。当然有时也会出错，但这个体系至少以尝试做正确之事为动机，而非唯利是图。

英国处境如何？2020年脱欧后成为局外人。如今面临苹果可无视其政策的现实。不过没关系，可能只是巧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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